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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话匣子和动画机

2020-05-28

七四年的一天,父亲从李叔叔家回来,带回了个长宽约三十厘米的暗红色的木盒子,我一看,太象大院王县长家的那台收音机了。王县长的女儿曾经在家里无人时,带我去她家骄傲而神秘的指给我看过她家的收音机,让我们羡慕不已。一问父亲,果然是台收音机,只不过这台收音机是父亲做了机箱,买了配件,请六院李叔叔安装组合的。
   自从有了这台收音机,我童年的记忆里有了外面世界的声音了,那是台只能收两三个台的长波段收音机。可能是李叔叔技术很高吧,从没出故障,声音也很清晰。晚上,父亲就收给我们听,大多数节目我们都总是听得津津有味。那时广播里还没有广告,我们一般都听得十分顺利,我印象中唯一让我们感到枯燥乏味的是,批评投降派宋江的评论和批林批孔的长篇大议论。小说连播和小喇叭节目对我们最有吸引力,是我们迫切等待的节目。特别是冬天停电的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炉,妈妈做着针线,我们听广播,十分温馨。
   有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与父母的交好的叔叔阿姨来家一起听广播谈消息,然后他们就低声的议论着什么。我奶奶把这个收音机叫做话匣子。她总是向我们的乡亲们说道,儿子家既有缝纫机自行车,又有收音机,夸我们的日子是神仙日子。其实家里的缝纫机完全是妈妈的生产工具,它是我们家的一半的生活来源。而自行车也因父母单位不远,不久卖给了一个在绿荫堂上班的叔叔,而这台收音机算得一件省了钱的奢侈品。
   我第一次看到电视机,是七六年冬天的一个晴天,我放学后同邻居小伙伴回家,从大院经过,发现里面有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在盯着一个十多寸的黑白“小电影”看。“小电影”播放着哀乐,一些人的影子在上面跳动闪烁不定,看电视的大人神情都很悲伤,有的还伤心的哭泣着。小伙伴们唧唧渣渣的讨论着,说这是一种“动画机”。一个大哥哥站起来,让我们安静下来,告诉我们这是电视机,是行署机要科的,因为坏了,李叔叔拿来修好了。现因有重要新闻在播放,特地搬出来大家看的。见我们仍抑制不住好奇心在讨论,他神情悲伤的告诉我们,周总理逝世了。我们赶快跑回家告诉父母,遭到了消息不灵通的父母训斥。
   那一年,六院的小坝子里,常常放电视,大人们看新闻,我们小孩子们也搬了小凳子来看电视,电视常中断或闪烁,总是有大人为我们把电视上长长的天线摆来弄去,我们还是看不清晰,看的电视多数是打仗的,要不就是样板戏京戏。我们一直把电视叫“动画机”,相信可能有许多小人在机器后面为我们表演,我们绕到后面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伙伴们一直有兴趣讨论为什么电视能放映出人来,自己能不能上电视,设想很多,有的可是绞尽了脑汁。因为李叔叔会装收音机和修理电视机,我们就去问他,他给我们说了一些我们当时莫名奇妙的词语,看我们听不懂,他告诉我们中学好好学物理,就能弄懂。李叔叔特别的技术赢得了我们特别的尊重,我甚至相信李叔叔是个科学家,有些崇拜李叔叔。那一年,朱德元帅和毛主席逝世的消息,打倒“四人帮”等消息和场面,我们也是在这个小黑白电视里看到的。
   八三年,父母借了些钱,托五金公司的熟人帮忙,买了一台二十一寸东芝彩电,刚买时整个单元的人,都集中在我家看排球女将和日本电视连续剧等,那时二十一寸的东芝是最好的电视。我家的东芝电视性能不稳定了,功能也不能满足可收三十多个台并配合家庭影院使用的需要了,去年父母轻松的又买了一台二十九寸的长虹彩电。这时彩电已开始在广大农村普及,政府想方设法把电视地面接受站安到各个穷乡僻壤。
   奶奶已去世多年,我常想,若她今天还在,看到我们的周围的大多数家庭都是电视几台电话几部,还有影蝶机摄影机冰箱空调摩托微波炉气化炉等等无数家用电器,更有条件好的家庭还有汽车手机家用电脑。她会说我们的日子是什么神仙过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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