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的时侯,对那些反革命分子,在宣判他们的罪状时,有一个常用的词--偷听敌台广播。那时心里就想,这些家伙一定是偷偷藏在被窝里,手拿报话机跟敌人联络,没准敌人还给他空投机关枪。于是心里就害怕。要是哪天他不高兴,在大街上给众人来上一梭子,那我们日新月异的社会主义不就被他破坏了嘛?可恨呀!
后来,家里买了台熊猫牌半导体收音机。豁,在当时那可是高消费。那玩艺不错,能听短波,还带微调呢。有一次,我好奇地将滑键打到短波上,想听听那短波里到底有什么新鲜东西。突然,一个声音把我下了一跳:"莫斯科广播电台……"天呀,这不是苏修的反华广播吗!我象个受惊的兔子,刷地一下就跳了过去。惊魂未定的我还未在一个新频段上站稳,就听到一首好听的音乐(后来知道,那是美国之音的开始曲)我正暗自高兴,更大的惊吓又来了。唉,难怪老师教育我们要警惕糖衣炮弹,你听那音乐多好听呀,可它竞恶毒攻击我们的社会主义。
人就象□子,被不明的事情吓著后,稍微平静一点,他还要回到原处,非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不可。我就是这样,开始了偷听敌台广播。听多了,觉得这敌台也不过如此,除了时不时对咱进行一下污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话。而且,也没把我听成反革命。所以,对敌台的敌意也就没了。甚至,对敌台是心存感激的,它让我们这些生活在天堂一般国度里的人对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多少有了一些了解。我现在无论做什么事 都尽量从正反两方面考虑的思考方式也许就是被敌台训练出来的呢。再看我们国家,高速列车开了、因特网联了、WTO也就要入了,这也没被骂坏呀。可见,只要政府有魄力、人民有实力,时不时被人骂骂,还会激发肾上腺素分泌,提高应激能力呢。
改革开放了。美国之音对中国也变得热情起来。先前的那些明显的谩骂没有了,变成了歌颂和表扬。我们的干扰台也休息了一段时间。那一阵听短波真是享受。除了因电离层波动引起的讯号的时隐时现,基本跟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样清晰。而那海浪一样的脉动,真象是一首催眠曲啊。
世界上的事真是瞬息万变。尽管炸了我们的大使馆我们都没吭声,尽管我们的国家领导人为了中美人民的友谊又是唱歌又是弹琴,表演了不少精彩节目,尽管我们都成了什么伙伴了,可他美国之音就是不开面儿。这不,北京有几个人在那里有点行动,它们就大张旗鼓,一通反革命宣传。BBC也跟著添乱,全不顾已经跟我们有了那个叫什么刚的爱情结晶,尽管它是个长了两颗痣的怪胎。你看,弄的我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技术人员加班加点地改调播出频率。嘿嘿,我们的正义之声就是要坚决压住他们的小人嘁嘁。我们的干扰电台厉害吧,管你美国之音还是BBC,一律淹死在我人民的白噪声之中。
美国之音可恶!让我们在那么广阔的频段上多头出击。这要耗费多少资源呀!这些钱拿来养活下岗工人,得有多少家庭 能在过年时吃上滑溜溜的三鲜馅儿饺子呀!敢情你们财大气粗不心痛!你讲人权吗?
美国之音可恶!这不是要拖垮我们的人民广播事业吗?没门!我们饭可以不吃,干扰不能不放。党的喉舌就要为党服务,只要我党千秋万代,国库花光了,我们还可以发国债嘛。新引进的海德堡印刷机可是电脑控制七色全彩的呦。
美国之音可恶!逼得我们的电台尽干些小人的勾当。逼得我们放弃了人的尊严,象只疯狗,紧紧跟踪它老美那带狐臭的足迹,它到哪里,我们就吠到哪里。这不是给我泱泱礼义之邦的脸上抹黑吗!
可恶的美国之音!